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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 陸府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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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 陸府(2)

“子遙,你真的從成親那日開始,就一直待在這裏了啊。”一在翰林院正式上任,戚硯明就跑過來找陸衡清。

“嗯。”陸衡清坐在翰林院分給自己的別院房內,坐在案幾前看書。

屋外,桂子飄香,有幾粒桂花落下來,隨風落到了他的書卷上。

“你這院子可真夠風雅的,”戚硯明四處打量了一下陸衡清的清雅簡樸院落,又感嘆道,“你說同樣是抽簽分院子,你怎麽就能抽到這左鄰右舍都是安靜老臣的院落,我只能跟一群咱們同齡的鬧騰猴兒做鄰居,成天被他們吵得不行,陸子遙,你說你命怎麽就那麽好?”

陸衡清握著書的手一緊,擡起眼皮問:“你來何事?”

戚硯明忽然反應過來,自己剛才那句說他命好似乎非常不妥,連忙道:“哦不是,我是想說,我聽到一個好消息。”

“什麽?”陸衡清又低下頭看書。

“就是你成親那事,聽宮裏人說,皇後娘娘自從知道聖上亂點鴛鴦譜,氣得到現在都沒再接過他的召見,聖上那邊,據說想等你們成婚一年後,就許你休了蔣憐,再娶一個新人,聽說還是賜婚,但一定會指給你點頭答應的人,當然,你若想早點和離,提前交和離狀也行,總之子遙,你肯定會和離,而且會很快,所以你如今把自己悶在這翰林院裏,是找不到新人的,不若往後有假,便多跟我們出去游玩,我蘇譽心方遠梁他們都想好了,一定把這全京城最好的貴女引薦給你。”

“不用了,”戚硯明興致勃勃說完,陸衡清只淡淡道,“我現在沒有那個心思。”

“別啊子遙,娶蔣憐又非你本意,又不是你的錯,”戚硯明又道,“你沒必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,錯了就應當修正,來年再娶妻,保證能是正兒八經的門當戶對的千金大小姐。”

陸衡清半晌沒說話,只看書,過了一會兒才又放下書,擡頭看著戚硯明:“留歌,予竹的婚期定了嗎?”

戚硯明道:“中秋之後,快了。”

“中秋,”陸衡清感嘆一聲,“時間過得如此快。”

“哦,也是啊,這馬上要中秋了啊,子遙你說你自成婚過後便一直沒回過家,那這次中秋……”

“中秋自然要回。”提起這件事,陸衡清的長睫垂下,目光重新到書卷上。

很快,中秋便到了。

“三少爺,其實大夫人囑咐過了,這次中秋,你若是公事繁忙,可以不回來的。”陸衡清的侍衛霍鷹站在陸府門口,對陸衡清道。

“中秋是團圓之日,除非遠離京城,否則哪有不回的道理。”陸衡清說罷,擡腿便跨過了陸府大門。

“三少爺。”陸家小廝侍女們見了陸衡清紛紛問候,而後便有丫鬟跑去正堂去傳他回來的消息。

“娘親她們,都在正堂?”陸衡清又問另一個丫鬟。

“回三少爺的話,是的。”

“此時應當還不食晚飯,為何都在正堂?”陸衡清又問。

“這、這……三少爺……”丫鬟吞吞吐吐,說不出話來。

陸衡清突然覺得自己明白什麽,加快腳步往正堂去。

“三少爺,要不咱們走吧,聽說那蔣憐已經要把陸府鬧翻了天,您不在的這些時日,咱家那幾位陸夫人都被她氣得夠嗆,朝中好多人都傳著蔣憐逃跑陸家狂追的笑話,您去了也解決不了,只能徒添煩惱……”霍鷹跟上陸衡清的腳步,一邊快走一邊對他道。

“徒添煩惱,此事已經不是煩惱了。”陸衡清簡短說。

霍鷹又道:“可那畢竟也是後院之事,其實您不必操心……”

陸衡清沒說話,只一路快步來到了正堂。

正堂內果然熱鬧。

只見蔣憐頭發淩亂,渾身被綁跪在地上,不停叫喊著:“本小娘有什麽錯,你們成天不是關我就是罰我,都是些吃人的東西!”

“出言不遜,以下犯上,來人,把蔣憐待下去,再加罰半月!”大夫人威嚴開口。

“放開我!我不回去!我不面壁思過!放開我!放開我!”蔣憐拼命掙紮著,直接從那幾個要帶她走的小廝手裏掙脫,小廝們一看不好,直接將她按在了地上。

“娘親,兩位姨娘,孩兒來晚了。”陸衡清這時也終於跨過正堂門檻,跪在了蔣憐身旁,給三位夫人行禮。

“衡清?你回來了啊,”大夫人嘆聲氣,又道,“快起來。”

陸衡清起身。

“這幾月沒見,你是不是瘦了?”二夫人和四夫人走過去,仔細瞧著陸衡清,“看來翰林院的夥食真不如咱們家,怎麽瘦了如此多。”

“其實沒有,許是姨娘們許久未見我,想我才覺得我瘦了。”陸衡清又道。

“哎呀,怎麽會,瘦了就是瘦了,”二姨娘又問陸衡清,“用飯的了嗎衡清。”

“尚未。”陸衡清搖搖頭。

“那要不先去吃點,我們現在還有事,今夜的家宴可能要開得晚一些。”二姨娘又道。

陸衡清看看她們,又看看蔣憐,想了想問:“幾月不見,娘親和二位姨娘,費心了。”

“說這些幹什麽,”大夫人揉著額,“後院的事,雞毛蒜皮吵吵鬧鬧的,很正常。”

“雞毛蒜皮?”蔣憐一聽,直接火了,“你們後院哪裏是雞毛蒜皮,明明是草菅人命的監獄!”

“蔣憐!罰了你那麽多次,為何還不長記性?!”二姨娘又瞪著眼睛對她道。

“我說的有錯嗎,我不就出去玩,不就不想待在陸府,你們就滿街抓我,抓我回來不分原由,就說我與外男勾纏不清,說我出去沾染汙穢,那麽冷的天,強行把我按在水缸裏凈身,把我關起來閉門思過,還不給飯吃,本小娘在外面欠了賭債人家都不會這麽對我,你們陸府哪兒是陸府,簡直是牢獄!”

“放肆!我陸府從來沒出過你這粗俗浪蕩之人,你已為人婦,在賭場與那不三不四的人說說笑笑成何體統!出門徹夜不歸,誰知你去幹了些什麽,回來教你禮數不聽,反將陸府罵得狗血淋頭,從無半點尊敬,我告訴你,陸府罰人的手段多了去了,對你都算用得輕了!””陸二夫人說著,擡起手就要打她。

“打啊?來啊打啊!你們陸家不就喜歡隨便打人濫用私行麽?!”蔣憐氣得眼眶閃著淚花,咬牙切齒狠狠道,“我為什麽不尊敬你們陸家,難道不是因為你們陸家沒先尊敬過我嗎,你們陸家就一點錯都沒有嗎?!我那日外出感染了風寒,你們偏說我是醉酒才那樣,不給我瞧病也就算了,還罰我冷水醒酒,這是什麽規矩?你們陸家不是一向最講道理禮儀規矩嗎,連我醉酒還是風寒都要顛倒黑白,還自詡什麽公平公正,我呸!”

聽著這話,二姨娘更忍不住了:“你……”

“娘親,”不過一旁默默停著的陸衡清打斷了她的話,只見陸衡清皺著眉,問陸大夫人,“可真有此事?”

“怎會有,她那日回家一身酒氣,全府上下都知道,還用得著說?”大夫人又道。

“我都說了我沒喝,路上遇見一個瘋子往我身上撒酒,我才病得更重,你們根本不聽!”

“我們為何要聽,”二夫人又道,“哪有像你那樣感染風寒的,你前腳在那賭坊裏不知幹什麽勾當,許久露面,一露面就把一個賭徒揍得哭爹喊娘,還不到一炷香的功夫,你便感染了風寒被我們找到?我們的人全程都看見了,風寒哪兒有那麽快感染的?你那顛三倒四頭暈臉紅,不是吃了酒是什麽?”

“我都說了就是風寒,你們不信大可找大夫來瞧瞧,可你們呢,有一人真找了大夫?”

“一看便知是吃酒,找大夫又有什麽用?”四夫人又道。

“所以說,你們都是一群瞎子,一群顛倒是非的劊子手!”

“蔣憐,”陸衡清轉過頭,問她,“你說你得了風寒,可說出你得風寒的原因,如何受涼的,與什麽人接觸了,在哪裏可能受了風。”

蔣憐頓了一下,似乎是想到什麽,忽然又變得氣憤:“你什麽意思?我又不是大夫,我怎麽知道自己怎麽受的風寒?你故意為難我是不是,你們陸家都一個樣子,陸衡清你在這裝什麽好人呢,我說我受了委屈,我是真被冤枉,你若想知道真相,應該去質問她們有沒有找大夫,而不是來質問我,你這麽問,就是想在我身上找茬兒唄,你裝什麽好人主持公道呢,道貌岸然的偽君子!嫁給你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!”

陸衡清聽著蔣憐的話,深吸一口氣,想了想又皺眉對大夫人道:“母親,蔣憐分不清自己何時感染風寒也是正常,但若那日真如你們所說,走路不穩,頭暈,面色發紅,也未必不是風寒之相,你們可真從那方面考慮過?”

“衡清,你在質問我?”陸大夫人看著他。

“衡清並非在質問誰,我只是想知道真相如何,縱然蔣憐做錯許多事,但我們並不該因為她錯誤累累,而覺得她所有行為都在撒謊,那樣我們也便不明辨是非了,所以我只是想知道,那日,娘親,二位姨娘,到底有沒有真的找大夫瞧過,確認蔣憐不是受了風寒?”陸衡清又問。

他話一說完,全場一片寂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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